將在日所見所聞導入農業生產銷售體系
提昇農民自信與地位讓農業升級轉型留日達人
- 蘇冠宇
對於農業,蘇冠宇不諱言的表示,「說真的,我以前非常不喜歡農業。」所以直到赴日本留學唸大學,他還是以商學為目標,「務農」並不曾進入他的人生藍圖中。但卻是這6年的留日生活經驗的歷練,重劃了他未來的人生方向。
語言不通闖蕩東京 讓他更加珍惜人際間的互動
從「只是玩一玩」 到決心在日升學
專科時期的蘇冠宇透過日劇認識了有著美麗風景的日本,對「襯著靄靄的富士山雪景泡溫泉」一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想著有機會定要赴日親身體會一番。但思想歸思想,或許在專科畢業、服兵役到進入社會工作之際,都不曾有足夠的強烈動力,推動蘇冠宇身體力行「到日本一遊」的夢想。是曾經留日、且經營著日語補習班的朋友,推了他一把,「當時我服務的公司是做工業製圖的,圖面上的諸多日語顯示著當時所使用的技術來自日本,又與日本的貿易往來,讓我開始慢慢將目光移到了日本這個國家的認真與努力上。最後讓我真正成行的,是因為朋友的鼓動。朋友是留日的,對日本這個國家的印象很好,一直推薦我去日本實際看看,學日語也好,玩一玩也好,去真正感受日本的風土民情。」但帶著玩一玩的想法出發的蘇冠宇,在日本待了半年之後,改變了原來的計畫,「原來日本這個國家,並不只是我想像的那個樣子,還有很多我覺得應該學習的地方,譬如他們為何可以把街道保持得那麼乾淨。而我若是想要進一步學習日本人的精神,就先要把語言學得更好;再者,既然想要更熟悉、更懂日本的話,哪有都不跟日本人接觸的?語言學校的同學都是外國人,因為想要多認識日本人的思維與文化,我開始考慮在日本唸大學。」
生活就是 最紮實的學習環境
時至今日,蘇冠宇還是很遺憾自己出發前往日本時,連50音都不會,沒有足夠的基礎日語能力,「回想我整個赴日留學的過程,我覺得自己最大的錯誤,就是沒有在台灣先把日語學好一點。到了日本我才知道,原來在日本生活,不懂語言真的很痛苦。所以除了語言學校之外,我還另外到外面的補習班加強日語。等於是上兩個學校。以我的親身經驗,我一定要告訴以後也想去日本留學的人,日語在台灣學得越好,在日本進入狀況的速度會越快。在台灣先學,可能聽力感覺會比較差,但是單字或文法都可以背得起來,這樣到日本只要再加強聽力,1∼2個月後就會比較容易進入狀況。」由於漢字的優勢,加上畢竟已經在語言學校經過了2年的學習,所以在大學的課業方面,蘇冠宇也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,讓當時的他煩心的,仍舊是日語「說」的部份,「課業部份只要用心去讀就能看懂,寫報告或許困難一點,但也不是太大的問題,當時的老師對台灣的留學生都滿照顧的,願意包容我們一些報告中日語的小瑕疵。主要問題還是在會話溝通上。」蘇冠宇是利用參加社團與打工來克服「說」的難關,最後所得到的收穫,卻遠超過最初的想像。
在義大利麵店的打工經驗,也讓蘇冠宇看到了更多的日本人文精神,「整個職場的循序漸進制度讓我印象很深刻。所有人進到那家麵店打工,包括日本人也是,一律從最基本的洗碗盤開始,並開始讓每個打工的人輪換位置熟悉各個職務的流程,他們會慢慢的觀察所有工作人員,再從其中挑選適任者,最終即使是外國人也還是可以走到鍋子前做料理。」特別是日本人對自我嚴謹要求的工作態度,讓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,「該站8小時,日本人就是一定會站上8小時,不會有一點點摸魚的想法。我那時候的感想就是,每個人的生活都有各自的困難,但日本的社會仍然能夠這麼有規矩,便是因為日本人都很律己。」
在日本待了6年的蘇冠宇,期間的所見所聞,可以說是深深地影響了他後來的人生方向,「就以打工來說,我以前是不會進廚房的,怎麼可能會洗碗呢,而我在日本所洗的碗盤,是這一輩子在台灣都不可能摸得到的數量。在日本的生活,讓我什麼都要自己來,所以我學會自己煮飯,也學會自己打理家裡了;最重要的是,我度過了人生中感覺最孤單寂寞的日子,學到了孤單,也學到了忍耐。所以回來台灣後,我很感謝在日本的那段日子,讓我更懂得珍惜,更知道努力,所以我現在才有辦法定下來,才有辦法成家,在田裡才蹲得下來。現在我去田裡工作,覺得務農也沒有多辛苦,不過『還好嘛』,只要我的人生目標對,去做就好了。」
捨商從農 積極提昇農民社會地位
因為父親務農的關係,儘管蘇冠宇本不願與父親一樣從事農業,故在日專攻的科系選擇了商學系,但也仍然不時會注意到相關事物,「譬如說去超市、或去漢堡店之類的地方用餐,常常可以看到店裡擺放著『今天的萵苣是群馬縣的某某某生產』的看牌,有的還會搭配生產者的人頭像。我很奇怪為什麼店家願意連生產者的名字都秀出來,而非只是寫出產地而已。我觀察了之後才知道,原來這是一種負責任的作法,農民公開自己的名字,表示『對自己的產品負責任』,店家也會覺得這是負責任的銷售方法。」這跟蘇冠宇從小所熟知的農業生產極為不同。他所看到的台灣農業及其產銷鎖鍊,作為生產者的農民是處於社會中很低層的位置,賺不到什麼錢,也沒有什麼名氣;受到長久以來社會氣氛的影響,其身為農民的父親,也同樣覺得農民一直以來就是如此卑微,並不特別想蘇冠宇來子承父業。台日兩地看待農業的價值觀差異,給他在心底落下了一顆種子,在2008年左右開始生根發芽。
為了從基本改變農民們自覺地位卑微的刻板印象,他認為首先就要從銷售管道與技巧的改善做起。從事農業的第一年,蘇冠宇將自家農場的產品以宅配的方式開始嘗試直接行銷,讓自己站到第一線上,試著營造屬於自己的品牌。到了第二年,正逢高雄市政府社會局要承辦微風市集,於是蘇冠宇開始嘗試將自己的理念推廣出去,「一開始,市集的主要想法是『照顧弱勢』,我認為這樣的角度不對,所以我就跟他們講,第一年可以賣悲情沒關係,但那時候我就把在日本看到的作法與想法帶進來,跟社會局的人討論,是不是把日本對待農民的感覺也搬來台灣,我覺得日本不會像我們台灣農民這麼可憐,都被壓在底層,還被歸為弱勢。」所以他建議在每個攤位陳設看板,把每一位農民的個人資訊、農場照片放上去,並放置有機驗證的證書,提高消費者的信心,「到了第2年,我就說把悲情收起來,我們是農民自主,是自己種,自己銷售,我們也是很有尊嚴的,你來跟我們買,我感謝你,不是所謂的弱勢團體。」
這些小小的改變,作用卻是非常大,影響到了農民們的潛意識,也讓他們逐漸建立起對自己的自信與尊嚴……(更多精彩內容,請參閱《留日情報雜誌96期》)